天刚蒙蒙亮，清晨的空气湿润而凉爽。伫立在两旁的青豆藤将蜿蜒曲折的小道细心地呵护着。看不到尽头的小道两边是片片长势良好的稻谷。它们精神抖擞地昭告人们，等着丰收吧。
一位母亲肩挑着担子，矫健有力地朝着班车站台走去。扁担下垂挂着两个竹编的大篮子，里面装满了新鲜的草鸭蛋。母亲身后跟着的是她的女儿，十三四岁的样子，背着书包，疾步追赶她的母亲。
小小的农村去趟城里不容易，母女俩从家里出发走到班车站台，花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。母女两人安静地等候着班车的到来，期间没有太多的言语。女孩从她的书包里拿出一瓶水，拧开盖子，递给她母亲。
“妈妈，喝口水。”
“没事，你先喝。”
“我不渴，你喝。”
母亲接过瓶子，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。“你也喝点，走了这么久，肯定也渴了。”
“好！”
汗珠在母亲的额头、鼻翼处不停地冒出来。母亲顺手将脖子上的毛巾抓一下，擦了一下汗水。她径直跨到马路对岸包子店，买了几块钱包子，因为要赶第一班车，所以母女俩还没吃早餐呢。女孩接过包子，母女俩开心地吃着。
还没吃完，班车就来了，母亲赶紧把自己吃了一半的包子递给女孩，叫她赶紧上车。她挑起担子，小心翼翼地迅速上了车。
车上人不算多，母亲将装有鸭蛋的竹篮摆放好，才安心地坐下来。
“又进城买鸭蛋啊。”售票阿姨笑着和这位母亲打招呼，“这是你女儿呀！”
“是啊，现在是草鸭高产期，差不多一个星期就要进城一次。这是我最小的女儿，今天第一次和我一起去街上转转。”
“在读书吧？”
“是，读初二。”
“闺女，要好好读书，你父母这么辛苦赚钱，就是为了你们呀。”
女孩羞涩地回答道：“我知道。”
“她很懂事，学习的事都是她自己在顾，我和她爸爸都不懂。”母亲爽朗地笑着答道。
“现在鸭蛋的行情怎么样？”售票阿姨问道。
“不好，因为养鸭的人多了，市面上很多人都在卖呢，所以价钱比较低。但也没办法，这么多鸭蛋，就算价钱低也还是要卖掉啊，总不能让它们在家里坏掉，能卖点钱就卖点。”母亲笑着但稍带无奈地回答道。
一路上这样家常地聊着，很快就到城里了。
因为是第一次跟着母亲进城卖鸭蛋，女孩兴奋而好奇地紧紧跟在母亲身后。母亲驾轻就熟地来到菜市场，在一个楼梯口找到位置，放下担子，吆喝着：“卖鸭蛋，新鲜健康的草鸭蛋，没吃饲料的。”
过往的人群听到母亲的吆喝声，停留下来，询问道：“这是真的没吃饲料的蛋吗？”
“当然，我可以敲一个给你看一下。”说着，母亲就敲破了一个，让顾客看蛋液的颜色。
顾客看完，非常满意，每个人立即买了十几块钱。
有些老顾客看到这位母亲就直接说要买多少钱，还会帮忙对第一次来买的人说这位母亲的鸭蛋是真的没有吃饲料的。
女孩站在旁边，帮忙照看，有时也帮着装鸭蛋。如此快速的交易速度让她不适应，母亲叫她看着鸭蛋，防着点，怕有人乘着忙乱的时候拿了鸭蛋不付钱就直接走掉。
因为菜市场早上来往的人多，所以上午卖出一半多的鸭蛋，大概有三百多个吧。期间，城管来向这位母亲收了摊位费。女孩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向老百姓收取费用，而且还不是只收一次。
母亲虽然也不满这一行为，但她向女儿解释道：“我每次来卖鸭蛋都会有人来收摊位费，如果我们不交的话，他们就会赶我们走，甚至没收我们的东西。为了顺利卖出这些鸭蛋，我们还是得交啊，这样至少省去了一些麻烦。”
女孩没办法改变这个，但还是觉得不公平。母亲这么辛苦地从家里挑着鸭蛋过来卖，居然被这些人这么欺负。
中午，母亲带着女儿去她常去的一家小炒店点了两份肉丝炒粉。老板娘看到是老顾客，对她们特别照顾，放了很多肉丝下去。
“好吃吗？我每次来都是在这吃炒粉的，味道好，还实惠，老板娘人也好。”
“好吃。”女孩没有说谎，这家店的炒粉确实很好吃。女孩非常喜欢吃粉，这点应该是随她母亲。母女俩开心地享受着自己的午餐。
午饭后，母亲并没有带着女孩回到楼梯口的那个摊位，而是挑着担子到居民区巷道里叫卖。女孩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不继续在交了摊位费的地方卖。母亲对她解释道：“需要买菜的人大部分都在上午买好了，所以下午菜市场人不多，站在那等顾客来买的话，鸭蛋是卖不完的。现在我们去居民区卖的话，没卖出去的鸭蛋才可能卖完。而且之前我也是这样的，这一带的住户都认识我，她们会放心的买我们的鸭蛋。因为是下午，也因为他们大部分是熟人，我会卖便宜一点，这样他们以后才会继续在我这买鸭蛋。”
女孩“哦”了一声，跟在母亲后面。
这位母亲的方法果然很奏效，很多人听到她的叫卖声就直接拿着小竹篮来买鸭蛋。有些奶奶热情地给她们递上一杯白开水，和她们寒暄一番。
卖完鸭蛋，母亲带着女孩到水果批发店，买了一些苹果和橘子。因为要赶班车回去，母亲没有带女孩到其它的地方逛逛，而是和她一起提着买来的水果朝汽车站快步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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